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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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英】A day(下)

•亚修X英二,严重ooc预警

•前情可以看合集,没写出来的部分前情是后来亚修要求英二回日本

•下篇翻来覆去的修改推翻到几乎是重写了三遍的地步,然而越是往下深究就越是觉得亚修的死亡是必然结局,甚至对于自己是否真的要让他活下来产生了怀疑,越发意难平到难以面对,只能暂时把这篇放到一边……结果一放就是再也没写过,现在想捡起来写也早就忘了当时的情绪,尝试了很多次也续不上,只能这样不负责任的放一段结束它了,实在抱歉【士下座

•但就算这样我也有BGM:《人生多别离》









他问:“亚修,你是不是忘了我在信里写的话了?”

亚修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般,闭着眼一动不动,以沉默相对。

英二垂下眼,目光掠过眼前人隐藏在白色毛巾下尾端微微卷曲、因为被打湿所以颜色不再耀眼的金发,掠过由于身体过于消瘦、皮肉只在脊椎上薄薄的裹了一层、于是低头时后颈上就会显露的凸起,最后停在领口处露出的那一小片苍白皮肤上满布的、即便痊愈也仍可隐约窥见其形状的斑驳伤痕上。

他久久凝视着那片伤痕,捏着毛巾擦拭头发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完全停了下来。

原本搭在亚修肩膀上的双手向前探去,关节曲起,虚虚搂住沉默不语的金发青年。英二将额头抵在自己的手臂上,慢慢闭上了眼。

“忘了也不要紧,我会说给你听。”他听见自己的身体与灵魂同时发声,低而轻的声音有着震耳欲聋的分量,“无论多少次,我都会说给你听。

“你并不孤单,有我在你身旁。”

“我的灵魂永远与你同在。”

声音在过分安静的房间内,如水中波纹般一圈圈扩散开来,最后又逐渐消失,仿佛从未响起。

英二忽然感觉到怀中单薄的身躯抑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他一惊,抬起头却被毛巾遮挡了视线,于是伸手就去扯。

亚修却突然抢先一步用力拽住了毛巾,令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扯下来。

“英二。”被毛巾和垂落的金发重重遮挡,英二无法自身后看清亚修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响起,平静而疲倦,“回日本去吧。”

“……如果你想对我说的只有这些,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无论你对我说多少遍,我的回答永远只有一个。”英二慢慢站直身子,凝视着眼前单薄的背影,“不。”

亚修却像是只会这句话一般,音语调平平的又重复了一遍:“回日本去。”

一时间,英二说不清此时内心究竟是愤怒多一些还是难过多一些,只觉得心脏在一抽一抽的作痛,痛得他快要呼吸不了。

他深深的呼吸,用力的将手攥紧成拳,仿佛是从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里汲取了足以压制下疼痛的力量。紧接着他放开手,迈开步子绕过亚修,试图与他面对面好好交谈。

他经过时带起的风轻微得几不可觉,亚修却像是被这阵风彻底击溃一般,拽着毛巾用力压下头,苍白的手背上爆起狰狞的青筋:“别看我!”

英二被他吼得一愣,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亚修狠狠咬住自己苍白的唇,用力得牙齿下甚至泛出了一抹血色,他才像是终于抑制住什么一般,慢慢的卸了力,再度开口:“回日本去。”

他明明没有哭,也没有长时间嘶吼,声音却不知为何变得沙哑无比,唯一不变的只有平静冷漠得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的语调。

英二闭上眼,再度深吸一口气,叹息似的吐出一个字:“不。”

仿佛是终于忍无可忍,被这一声轻飘飘的拒绝冲垮所有理智,亚修声嘶力竭的咆哮起来:“我叫你回日本去!你还不明白吗!我已经……”

在英二看不见的地方,他被伤口处溢出的鲜血染红的唇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着。

经历会改变一个人的很多东西。

性格、身体、处事方式……到最后,身处经历中的人就会发现,除非自己足够幸运,拥有了足够的固执和力量能支撑他守住本性——这也是他们所能执着的、唯一有可能不会被经历改变的东西——否则没有什么东西是经历不能改变的。而不够幸运的人,则会从灵魂到骨髓都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

他足够幸运。幸运的拥有了足够的固执,幸运的遇见了足够多给予他力量、让他能继续死守本性的人。

本性让他固执的拒绝了一些事情,没有完全和黑暗融为一体,因此他才有资格偶尔伸手触碰光明。

但他也足够不幸。

“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而他凝视深渊太久,深渊已经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从前的他无法理解其他普通人的一些喜怒哀乐、希冀期望。对他来说,能不思考命运明日可能就会改变、因无知而无惧的活上一天就已经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而现在的他也没办法完全明白,因为黑暗滋生的恶魔绝不止帝诺一个,他此刻拥有的所有都可能会在明天被尽数摧毁。他像是个偷了一箱珍宝的小偷,每天都在诚惶诚恐的守着那些不属于自己的珍宝度日,心惊胆战的反复数着,生怕它减少。

他……是个无可救药的,“那个世界”的人。

所以他没有办法像英二所希望的那样,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英二为他能过上普通人生活所做的所有努力,注定只能徒劳无用。

在那一个瞬间,亚修很想就这样不顾一切的将那些惊醒的夜晚、将他折磨得快要发疯的不真实感、挥之不去的恐惧不安、以及无声分割的两个世界统统告诉英二。

他知道的。英二在听说这一切之后会更加——甚至可以说是绝对不会离开他,这样他就可以利用这个人的善良与不忍,把这个本应活在阳光里的人彻彻底底的拉进他的黑暗里,陪他一起堕进痛苦的深渊。

时间无声流逝着。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又像是只不过一瞬间。

短暂而突兀的戛然而止后,英二听见亚修的声音再度响起,竟然还是一片死气沉沉的平静:

“……回去。我求你。”

他把所有撕心裂肺的痛苦全部和着血强行咽下,死死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伪装,一丝一毫的悲恸都不敢泄露,只敢在心里默默的哽咽一句:

“我已经……已经没有办法,去你的世界了。”

英二闭上眼。

他慢慢的长出了一口气。

“这个人……”他想,“这个人啊。”

他在亚修面前蹲下身,迟疑片刻,试探着将手搭在亚修的膝盖上。见亚修只是在他的手覆上来的那刻下意识僵硬了一下,没有流露出明显的抗拒身体接触的态度,他稍稍舒了口气,然后拉下亚修扯着毛巾的手——他本以为会很难做到,结果发现这件事做起来毫不费力——将那冰凉的手指拢进自己温热的掌心,仔细捂好。

亚修很瘦。其他时候可能还无法发觉,但一旦与他牵手,就会发现那看起来修长好看的手指嶙峋得硌人,仿佛是皮直接裹上骨。

虽然这份瘦让他显得身量欣长很是好看,可实际上英二并不喜欢这份好看,这总是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时什么都看不到、只能被迫坐在轮椅上的亚修。

那时的亚修,死气沉沉的精致纤细着,好看的皮囊光鲜亮丽,内里的灵魂千疮百孔,简直是个完美的人偶。

于是后来他总是不自觉的多做亚修喜欢吃的东西,想让他能多吃一些——结局是拥有吃不胖体质的亚修一点肉都没长,他倒是胖了三四斤。

想起这些,英二不自觉的笑了一下,原先被寒风刮得有些发冷的身子也不由得泛起一阵暖意。

他有很多很多东西想告诉亚修。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只在确认把亚修的手捂暖之后,用与平时无二的态度,很轻、很轻的说了一句:“你不想我看你,那我就不看。”

亚修想:“他决定离开了。”

他理智上知道自己应该感到轻松,可是不知为何心里却因这句话突兀的凉了一片。也许是因为天气实在太过于寒冷,冻得他的大脑无法像平时那般运转,所以见英二放开自己的手、双手撑在膝盖上时,他的身体背弃了他的理智,赶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本能一般的抬起了手。

但也只有那短暂的一瞬。

紧接着他反应过来的大脑强行逼迫着身体放下抬起的手,然后将那只手慢慢的攥紧成拳,指甲深深的埋进掌心。

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却像是花尽了所有的力气,精疲力竭的闭上了眼。

……然而远去的脚步声并未响起。

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将他深深垂下的头抬起,接着有一片云彩般柔软的温热小心翼翼的覆上他的唇,将他的伤口轻柔包裹。唇齿相依间,他唇上淋漓的鲜血被一点点、极尽温柔的舐尽。

亚修睁大双眼,怔怔的看着眼前温柔亲吻着自己的东亚人。

英二果真如他承诺的那般没有看他。他的双眼紧紧闭起,对于男生来说过分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于眼睑处筛下一片浅淡的影。

本来亲吻舔舐伤口这样的动作是充满某种意味的,然而英二做得如此认真而专注,小心翼翼得几乎虔诚,让人完全无法心生它念。

就好像他这么做并不是为了亲吻,只是为了疗伤。仅此而已。

英二稍稍后退了点,拉开了与亚修的距离。

他的声音压得低且轻,像是生怕惊动某些他置于心上的事物。

“其实很多事情我都知道的,亚修。”他说。

“我所做的一切从来都不是为了让你过上我认为是普通人会过的生活,而是为了让你发自内心的感到幸福。对于你来说,怎么做会过得幸福,那你就去这么做,不是我所想的那样也不要紧,因为这件事重要的部分是在‘你’,而不是‘我’。”

此时的他看不见,但他能够猜到那个人会作出何种反应。而在东亚人看不见的地方,那个金发青年也的确是这样作出反应的——瞳孔像是被光芒灼伤一般猛的一收,即使知道此刻对方看不见自己脸上的表情,他还是下意识抿紧唇,垂下眼,试图掩饰自己的心防早已岌岌可危的事实。

之前没能说出口的话再度涌至嘴边,英二感到一阵没由来的烦躁。他很想睁开眼,揪起这个人的衣领大声质问,为什么要给他这样自以为是的“保护”?为什么不能尝试着依靠他?这个人说全心全意信任着他,却为什么连惊醒的夜晚都不肯对他吐露?

可是他问不出口。

因为他比谁都更清楚这些问题的答案。

所以他只能用事实已既定、不容置疑的陈述口吻,用最温和也是最强硬的方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这个人他永不后悔也绝不更改的决定:“如果你无法来我的世界,也不愿我去你的世界,那我就创造一个我们都能去到的世界。”

“用我这一生的时间。”

生性温和的东亚人并不太习惯摆出这样强硬的态度,于是几乎是下意识的,用忐忑又希冀的口吻,小心翼翼的添上了一句:

“你……要不要也来试试?”

低垂的眼簌的抬起,原本掩藏在长睫投落的阴影下祖母绿的眼眸重现于灯光下。长久无言的凝视里,有一抹亮得惊人的光芒在这片青空般明澈动人的颜色里慢慢、慢慢的浮现。

攥紧的拳缓缓的松了开。

……他怎么能忘了。

他当初能被眼前这人深深吸引,从来都不只是因为这个人身上散发着他所渴望的、干净温暖的光。

在他们的这段关系中,从来都没有哪一方,需要另一方的全然保护。

放在腿上的手抬起。这样简单的动作,却像是因里面藏匿着太多的思考与犹豫,因此做得格外艰难,每抬起一寸所用的力量都是这样的大,直叫每一根手指都在难以自抑的颤抖。

骨节过于分明的手指在即将触碰到东亚人温热的肌肤的那一刻,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蓦地一顿,茫然无措的稍稍曲起关节,随即又舒展开来,坚定的抚上东亚人的面颊。

“你……”亚修只说了一个字,就已语不成调。他不想泄露颤抖的声息,因为隐藏其下的某些东西一旦随之流露就再也无法收起,他咬紧下唇,手指若有若无的点过东亚人颤动的长睫。

——他隐藏在行动之下的一字一句,英二从来都能读懂。

合上的眼睁开,琥珀的色彩里浮着暖黄的灯光,满装着他终于显露的脆弱。英二凝视着眼前的人,弯起唇角,露出一个极尽温柔的笑。

他松开手,将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的金发青年拥入怀中。










                     -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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