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生

= 一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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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指冬日24h/16:00】缸中金鱼

•伊萨克X男指挥使

•男指第一人称视角,平行世界校园AU,惯例我流如山私设&OOC预警

•天雷滚滚狗血满洒的矫情流水账,企划最菜跑题划水选手很想鸽但还是被拎着命运的后颈扔出来丢人现眼了

•答应我,听完下面这首歌就关闭这个窗口好吗

•BGM:《アカネイロ 》






「无论成为了怎样的陌生人,我也一定会选择你。」*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

想不起这是哪里,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我本该拥有的记忆像是被一块看不见的橡皮胡乱擦拭了一通般,即使大片大片的空白之间存在着没有擦干净的的笔迹,但残留的部分并不足以让我回忆起发生了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何,我对于这样的情况并不害怕,反倒无端多了几分“果然又是这样”的迷之亲切感。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根据摆在床头柜上的纸条的指引拿起一旁的手机,翻开了备忘录,映入眼帘的第一段便是:“你好,不知道是第多少天的我。放心,这里是你的公寓,房间钥匙就在床头柜第一格里。你现在一定什么都想不起来,不用慌张,因为你有失忆症,每一天都会忘记前一天发生的所有事,因此我开始整理我此刻能记得的所有事情,并借由文字转述,也请你这样做下去。”

……啊。

默默消化这段信息的我忍不住想:这究竟是何等神奇的病症……简直就是只有三流写手才会想出来的狗血梗。

尽管这情况在我看来未免太过于荒谬,但因为莫名的熟悉感我还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件事:我有失忆症,但并不完全。我会很清楚的记得我学过什么知识——当然,也只是记得,我的领悟能力还是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对于一些生活常识也可以保留模糊的印象,但对于前一天发生了什么事、见过什么人、和谁成为了朋友、有怎样的心情,我全都会在第二天到来的时刻全部遗忘。

父母——尽管是这样亲密的称呼,但我看着备忘录里他们两个的照片只是觉得是个有点脸熟的陌生人,因此对于备忘录里提到我母亲因病去世这件事没有太大的感觉。像是平静的水面上落了一片枯叶,激起层层转瞬即逝的涟漪。仅此而已。

他们带着我去了很多家医院,甚至动用所有关系去拜访了一些很有名气的专家学者,可十几年光阴蹉跎下来,得到的永远只有那一句:“您的儿子非常健康,没有任何的心理疾病、病变或者其他情况。”

最终他们放弃了。我也理解。

我曾尝试着将这样的事告诉了我身边的人。亲戚,邻居,同学,“朋友”。他们同情我,怜悯我,说着“怎么会这样,真是太可怜了”,然后越过我,到另一个世界去。我们之间的联系断了。

我明白的。不是所有人都有足够的感情和觉悟去单方面供养一个不见底的黑洞——我就是那个黑洞。不管倾注多少感情,我都始终没办法有所回应。因为对于我来说他们永远是陌生人。

放弃继续探究病症后,凭借对知识的记忆,我通过高考上了一所还不错的大学。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我的异常,我没有住校而是选择了在外租公寓。每天我的闹钟都要设得更早一些,好留下足够的时间让我将之前的笔记从头到尾看一遍。现在的我没什么朋友,光是不露馅就已经让我筋疲力竭,更不要提去深交。所有的情感和相识对于我来说都只是一串冷冰冰的文字,每次面对都要为自己空白的记忆惶恐不安。我的生活圈如此狭小,而我一步都无法往外踏出。

像是困居于狭小鱼缸里的金鱼。连死亡都只有七秒的金鱼。

捏一捏鼻梁,我从突如其来的空虚感里把自己的意识捞了出来,很快将所有的笔记大致浏览了一遍。在看到昨天更新的笔记提醒我今天上午十点和下午我都有课后,我才后知后觉的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表——九点五十三分。

我:“……”

靠。

对于一个完全不记得怎么去学校、学校里的路该怎么走的人来说,想在迟到之前赶到教室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所幸这节上的是公共课,而笔记里有提到这个老师一般是第二节上课时才会点名,因此我借着课间悄悄的从后门溜了进去。点名喊到自己的名字时还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因为这个名字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陌生。

答到时我注意到前排有个男生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疑心这是我应该“认识”的人,赶紧翻出备忘录里关于其他人的记录,根据刚才匆匆一眼看到的特征对着记录逐条核对起来。

我很快就找到了关于这个人的笔记。那个即使在室内也戴着兜帽的男生,名字叫伊萨克。

笔记上说,他会戴兜帽是因为左脸存在着一片烧伤后留下的伤疤,为了遮挡才会时常戴着。除非是和相熟的人在一起,不然他不会轻易摘下帽子。可能是因为伤疤被别人排挤针对过,他不太爱和人来往,却莫名的和我关系不错。

我原先与他并不熟,甚至因为与人相处的理念不合起过矛盾。但后来因为根本不记得那场矛盾的我第二天根据笔记上提到的课程需要,态度平常的问他有没有加入合作小组,他在沉默的看了我很久后突然和我说了对不起,然后答应加入。因为那场合作,我们才慢慢熟悉起来——当然,是他单方面的。对于我来说,我依旧只是今天才刚知道他。

笔记上说,他是为数不多的,我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

……“朋友”吗……

按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但又很快的越过他,继续向下翻去。

下课铃一响,不想被任何我应该“认识”的人逮个正着、从而不得不用自己空荡荡的记忆库强颜欢笑应对的我收好东西就准备光速开溜,却不想有人的速度比我还快,在我溜走之前就站到了我面前。

是伊萨克。

“你今天早上怎么了?”他的嗓音微微的有些沙哑,像是我曾在梦中无数次听过、拼命的想要记忆一样,有种异样的熟悉,“上课时没有看见你。”

“睡过头了,趁着课间悄悄溜进来的。”我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一个我本该熟悉的陌生人,只能下意识露出一个笑,“幸好这个老师第二节课才点名。”

“嗯……这样。下次要注意。”他有些局促的点了一下头,不善言语的姿态流露了个十成十。我看不出他还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却不知为何始终站在我面前不走,只好主动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他十分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平时不是……一起去食堂吗?你今天有事?”

我:“……”

哦嚯。

笔记上好像是写了这一点,但因为只是匆匆浏览了一遍,我的印象并不是很深。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在第二天就会忘记所有、因此尽量避免和别人有什么约定的情况下还要约这种事,还是长期的。我特别想抓着以前的自己的肩膀猛摇,冲他喊:在翻车的边缘大鹏展翅就这么让你开心吗!兄弟你清醒一点!!!

然而我起伏的心绪并不能告诉他,只能强颜欢笑:“其实我现在还没睡醒,一时间有点糊涂了。”

伊萨克看起来并不太意外,只是很言简意赅的跟我说收拾好就走吧。

我:“你不奇怪我会忘记这种事吗?”

他:“……你以前有一次还跟我说,你没睡醒想不起该怎么去食堂了。”

我:“……”

行吧。不愧是我。

本来我担心万一他和我聊天涉及以前的事,还没来得及详细记忆关于他的笔记的我回答不上就麻烦了,所幸他并不十分爱说话,即使聊也大多是和学业相关。我只有一个早上的生活并不足以让我有想分享的欲望,与他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总是要绞尽脑汁才能干巴巴的接上他的话,然后和他一样再无话说,沉默着并肩而行,在满地积雪上踩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觉得这份沉默尴尬,反倒是觉得……有些安心。

“……你好像一直都在吃同一道菜。”吃饭的时候,伊萨克突然对我说,“不会吃腻吗?”

我一愣。吃了什么样的菜这样的小事我不可能记录,毕竟我每天能够阅读笔记的时间有限,我必须将内容最大程度精简。所以我根本无从回顾从前的我吃了什么、是什么味道,只是遵从了自己的第一反应,选择了自己最喜欢的菜。

我本能的想要回忆昨天。然而能在脑海中浮现的,不过是那些没有被擦干净的、无用的知识。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些隐藏在笔记的字里行间、陌生又遥远的痛苦毫无征兆的劈进我的身体,脚下的地面骤然坍塌,到处都是无从着落的荒凉。

空白的,什么都没有留下,连自己都一并被遗忘的,我的人生。

“对不起。”也许是误解了我的沉默,他有些慌张起来,“这个问题你不用回答的,我只是……”

深吸一口气,勉强按捺下起伏的心绪,我本想回答没事,但是看着他慌张的模样,忍不住接着他的话往下问:“只是什么?”

他看着我,晶亮的眼睛让我莫名联想起出门时看到的、隔壁那家人养的小狗,它的眼睛也是这样湿漉漉的明亮。像是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一般,他低下头,把用来遮挡脸上伤疤的兜帽又往下拉了拉,半晌我才听到细微的声音,还差点被周围嘈杂的人声吞没。

“只是想要和你聊天,但是总是想不到能跟你说什么。”他小小声的说,“和我在一起很无聊的吧,对不起。”

……这是什么,这种直击心脏的感觉。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没关系,我也是一样”,在他抬头看来的时候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笑道:“其实我也很想和你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我觉得就这样沉默的相处也不错,不用刻意找话题也已经够了。”

伊萨克皱起眉:“你不用哄我。”

“哎呀,我哄你又有什么好处,自信一点。”我笑眯眯的用手掌撑住脸,“和你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件很让人放松的事,不用去刻意的多做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脸微微的有点红,半晌轻声应了一句好。

……怎么回事,笔记上怎么没说,这家伙超可爱的……

午休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在伊萨克的带领下我抄了最近的路提前到了教室,毫不客气的抢先坐到了前排。从我的笔记来看,高数一直都是一门让我很头疼的课程——其实也不用笔记告诉我,我在打开书本看见里面那些数字符号的第一眼就觉得人生一阵灰暗。

记不住昨日事的我该如何将你领悟,高数?

所幸伊萨克的高数很不错,而我们因为一起到达教室而自然而然的坐到了一起,在他的耐心指导下我大概明白了今天的内容,于是赶紧将我领悟到的事无巨细的记录下来,希望明天的我也能看懂。

离开教学楼的时候,停了一天的雪又下了起来。我和他都不是住校的,因此课程结束后还能一起再走一段路。

说来也真是奇怪。明明早上的我还对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充满不安,直到此刻我也没能记住多少,但是走在他身边的时候,那份不安就好像与我隔离开来了,我可以从容的用新奇的眼光去看周遭的所有,一切都是那样新鲜。

我会有那样一天,在短暂的时光里厌倦了鱼缸里一成不变、却又如此陌生的景色吗。我想。我会跳出这个鱼缸、到不知是海还是陆的外面去吗。谁知道。

“小心!”

手被人猛的抓住向后拉去,我看着擦着扬起的衣角而过的摩托车,冷汗姗姗来迟的覆上了后颈。按着心口深吸一口气,我将跳到嗓子眼的心脏硬生生压了回去,这才转头对皱起眉的伊萨克笑道:“刚刚在想事情,真是多谢你了……啊。”

顺着我的视线,他低头看见我们相握的手,顿时如同触电般激烈一抖,手猛地收了回去。原本被温暖充盈的掌心空落了下来,我下意识蜷起了手指,还没等觉出几分失落,就看见身边那位脸色爆红的转过头去。

“不客气。”他说。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的很可爱。这个人。

最后我们在十字路口分别。离开前他看着我一脸的欲言又止,在我不解的目光里支吾许久,最终只是低声和我说了一句记得设好闹钟,明天早上的课老师第一节就会点名,然后就穿过马路,到街道的另一边去了。

我笑着挥手,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街边霓虹将夜晚映照成青天白日,裹着雪的冷风卷过街口的花店,充斥鼻腔的凛冽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我垂下眼,无端想起了高数课上坐在我身侧的他凑过来给我讲题的那个瞬间。

那时的他离得实在是太近了,我甚至可以闻到他袖口有浅浅的、被体温熨得温和的草木香。抬起眼,就能看清他藏在凌乱刘海下的那双眼睛颜色是一种罕见的浅灰,一如春日清晨所见的雾气,朦胧的温和。就像他一样。

那一刻周遭的世界安静了。我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一声又一声,重重的敲击着胸腔,引起奇异的颤动。

我看着地面残留在板砖衔接处被践踏成黑的雪,将围巾向上拉了拉,掩住了口鼻,然后转身走进熙熙攘攘的人流。

不会有明天的。明天我就不会记得你了。

就算我好像因为今天的相处,有那么一点的,喜欢你。

回到公寓后,我翻着以前的笔记勉强完成了作业,然后开始整理今天发生的事。整合备忘录时,我发现“最近删除”一行里有近百份文档,这样庞大的数量让我不由得心生好奇,于是忍不住点开来看。

那里面全都是我的心情。关于今天重新认识的人的,关于今天发生的事的,关于……伊萨克的。

今天并非是我第一次对他有感觉。

从早已遗忘的某一个时刻开始,我每一天醒来都会遗忘他,可是每一天结束的时候,我都会再次喜欢上他。

每一天对于没有任何记忆的我来说都是全新的,唯独这份心情深陷走不出的循环。这循环是打不破的。我没办法喜欢他喜欢到愿意告诉他一切,愿意对他坦白这份心情,愿意承担一切。因为我只有一天的时间去发现他的好,然后第二天就要将他重新认识。

无路可想。无处可去。

我将手机朝下扣在了桌面,靠着椅子向后仰去。翘起的椅脚轻轻敲击着柜门,目光漫无目的地游走过可能永远无法熟悉起来的周遭。椅子不堪我这样的折腾,发出吱呀呀的抗议。

好烦躁。

这种事……这种事。

我吐出一口浊气,闭上眼,将手背压在了眼睛上。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的响了。在寂静空间骤然炸开的激烈乐曲惊得我脚上一个松劲,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后脑勺咣的一声就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超痛。

我摸着后脑勺从地上爬起来,感觉自己脑袋里嗡嗡的响了一片。

希望没事。我默默的想。不然我就该告诉明天的自己“你自己把自己摔出脑震荡了哦亲”,然后被明天的自己骂这究竟是何等的憨批。

我一边将椅子扶起一边把倒扣的手机翻了过来,意外的的在来电提醒上看见了“伊萨克”三个大字。我看着那个名字,突然生出了无穷的怯意。有一刹那我想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忽略掉这个电话。

最终我还是接通了。合一合眼,把混乱的情绪拂开,我语调轻快的开了口:“喂?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他却不知为何沉默不语,不管我怎么问,都始终一语不发。

……是恶作剧吗?还是真心话大冒险?或者是手机盗号?不我觉得后面这个不太可能吧……我胡乱的猜测着,忍不住道:“你再不说话我就挂了?”

听到我这样说,他终于出了声。只是那声音又低又轻,细如蚊呐:“……喜欢……”

心跳没由来的突然加快,急促得像是要冲出胸膛。那一刻我以为自己被摔坏了脑子,才会有这样的幻听。我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什么?”

“我……喜欢你。”也许是因为害羞,伊萨克的声音极轻,在我听来却好似破开荒芜土壤与灰色森林的春雷,有着振聋发聩的力量,“本来是想当面跟你说的,但实在是不敢这么做。”

他对着无法记住他的我,小心翼翼的、满怀期望的问:“我以后,可以和你在一起吗?”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喉间却发不出一点声响。

以后……我会有以后吗?

大约是将我的沉默当成了无声的拒绝,他笑了一下:“我知道了……如果你觉得难以接受不想见我的话,明天起我会尽量回避你的。”

“……不。”我听见我的声音响起,如此遥远,飘忽得像是并非来自我的身躯,“伊萨克,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我将一切都告诉了他。关于二十年来一直空白的时光,关于我每日循环的心情……还有一日复一日的遗忘。

听完我的话,电话那头的他很久很久都没有再出声。我第一次觉得和他相处中发生的沉默是这样令人难以忍受。窒息感顺着手机那小小的一面屏幕向外流淌,空荡荡的房间沉进深海,无形水流捂住了我的口鼻。我溺毙其中。

鱼缸外面,原来是没有水的陆地。

“……就是这样。告白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接下来是想要继续做朋友还是离开都可以,因为明天我就会全部忘记,我也不会把这件事记录下来。”最终,我忍无可忍的出声,打破了这份沉默,“对不起。”

“咔哒”一声,电话挂断了。没过头顶的潮水退去,我终于得以呼吸。

我重重的倒在床上,闭上了眼。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安静的世界里,也只有我一个人。

这样……就很好。

不知过去了多久,意识昏沉得将要沉入梦乡,我突然听见公寓房间的门被敲响了。我不知道对于人际关系淡薄的我来说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找我,于是走过去用门上的猫眼向外看,却发现门外站着一个我完全没有想到的人。

是伊萨克。

他大概是一路跑过来的,累得气喘吁吁,脸和鼻头都被冻得通红。由于来得太过于匆忙,他甚至没有带兜帽,凌乱的头发上覆着一层细密的雪。我赶紧打开门让他进来,接着想去给他去泡一杯热茶暖暖身体,却不想被他隔着衣服一把抓住了手腕。

“……我觉得,这些话,当着你的面说会比较好。”他努力咽下喉中的喘息,一瞬不瞬的望着我,“我想和你在一起。”

“你……”我觉得喉间一阵发紧,大脑一瞬间空白,过了很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转身抓住他冰冷的手,急促道:“我不是说过,我不会记住你的吗?不管你对我多好,有多喜欢我,第二天早上起来我都会全部忘记。你给予我的爱我永远没办法去回应,这段关系里永远都只是你在单方面付出和维系,就算某一天你离开我了我也不会觉得难过,就像对待我妈妈一样,因为你对于我来说只是刚认识了一天的陌生人。就算是这样你也想要继续吗?”

就算我的世界里没有回忆,不会留下任何关于你的痕迹,你也想要走进来吗?

“但是,”他垂下眼,冰冷的手指小心的避了开,用温热的掌心将我的手握住,“每天都处于完全陌生的环境中,遇见的都是陌生人,没办法记住什么也没办法挽留什么,就算不会不安,也会觉得很寂寞吧。”

“其实忘记也好。”他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低了下去,“……这样你就不会记得我的不好。”

我看着他。

拒绝不了……这个人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会忘记的。不管今天的我有多么开心,明天的我也无法回忆;不管昨天有多么幸福,对于今天的我来说都只是成为过去式的文字。

那一刻,我几乎要怨恨起命运来。为什么要让我有这样的病症?她给我安排这样一出剧本,看着我在日复一日的空白里彷徨,幸福近在手边却不敢去拥抱,我在这里面的挣扎和绝望,对于她来说是否是一出足够用以探讨人性的好剧?她会为此感动吗?会为此震撼吗?可是我究竟为什么要为一个从未见过的存在背负起这样的痛苦、甚至要将这样的痛苦带给他人?

她实在是太狡猾了。我此刻的所有愤懑,都会在第一缕阳光照耀大地的时刻全部遗忘。我永不会憎恨她。

我说不出话。组织语言的能力短暂地从我身上被剥夺了。良久,我只能重复了一遍最初的句子:“我每天都会忘记你。”

伊萨克抬起头来,看着我。他眼里落了一粒星,闪动的光芒让一室暖灯都显得暗淡:“但你不是每天……也都在重新喜欢上我吗?”

“……”

我感觉到有一团火在他与我相握的掌心燃起,顺着相触的肌肤一直烧进我的身躯中,烧得我面上一阵滚烫。我低下头,下意识用空着的手捂住脸,用力的想要甩开他的手,他的掌心却似一方密不透风的囚笼,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我不知道我能陪你多久。”他说,“但不要在今天还没有度过的时候就为没有在一起的明天感到庆幸,可以吗?”

……太天真了。

这种事我“经历”的太多了。他并非是第一个想要走进我世界的人,但最后所有人都离开了。得不到回应的感情只会昙花一现,此刻约定的以后根本不会到来。这样的话语。这样的意志。不谙世事,天真得可笑。可笑得我都要流出眼泪了。

我明天就会把一切都遗忘。

所以,只有今天……只有今天……

“……我会记录下来的。”我说着,拼命吞咽着喉间的颤抖,“你没办法反悔。”

“嗯。”他轻声应着,冲我露出了一个有些羞涩的笑,“以后,请多多指教。”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陌生的房间。遵循放在床头的纸条的指引打开手机备忘录、对那奇异得像是只能出现在小说里的病症进行吐槽后,我总觉得今天自己的一系列行为和心理活动都有种怪异的熟悉感,就好像我以前曾做过无数次一样。

因为起的比较早,在把笔记大致浏览一遍后还剩下不少时间,我可以从容的根据昨天的笔记找到上课的教室。一进去,我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坐在第二排的一个戴兜帽的男生身上。

总觉得他好熟悉……是我以前“认识”的人吗?等下看看笔记好了……

也许是感受到了我的视线,他抬起头,向我望来,然后在冬日清晨罕见的阳光里,对我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糟糕。

我别开头,默默的想。

总觉得稍微的,有点心动。











                                             -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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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头引用部分原句来自《アカネイロ》歌词某一句的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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